親子書房:挫折,天使與惡魔

有個女生常常考第一名，一天，她愁眉苦臉的問老師，如何才能考輸人家？

「要輸到什麼程度？」

「要……輸給我最要好的朋友，因為她需要獎學金。」

老師告訴她，妳就考個倒數第二名吧。

沒錯，倒數第二，最難達到的名次，你不容易拿捏底限，但肯定能輸給很多人。

這位老師是我的高中老師，當時念的是第一志願的明星高中，印象中她並不鼓勵我們考高分，她最喜歡的分數是五十九分。從她手中領到這樣的考卷時，她會恭喜你，而你只能哭笑不得（那時英數不及格就要留級）。

不知道，競爭這個觀念是什麼時候進到自己腦子裡的？好像任何群體的表現，一定要分出個第一、第二名……記得那位老師說，她最欣賞的名次是倒數第二，因為它包含高明的智慧。我恰好拿過三次倒數第二，都在小學時期。

第一次是賽跑。小學二年級，聽到槍響跟著大家跑，快到終點時，不知道為什麼要跑這麼快，就停下來了，直到後面的人超前……幸好，有個可愛的小朋友停在後頭，大概弄不懂我為何不跑了，於是，我才沒落到倒數第一。

第二次是閱讀比賽。老師發一篇文章下來，我很快就讀完，無聊的東張西望，不知道其他人為什麼還在看，有人還拿出字典查生字。我納悶得很，不是閱讀比賽嗎？我第一個「讀」完，怎麼不放我出去？不久，老師把文章收走，然後發下一張考卷，有注音、填充、問答題，都是針對那篇文章出的。哦，我知道什麼叫閱讀比賽了，得了倒數第二名。至於倒數第一名呢，是個暗戀我的男生，他什麼都跟著我做。

第三次是演講比賽。當時蔣中正總統過世不滿一年，題目為「偉大的蔣總統」。賽前老師交代，講到蔣公過世時一定要皺眉頭示哀。一上台，我開始朗誦：四月五日午夜十一點五十分，我們偉大（「大」唸很大聲，表示他很偉大）的蔣總統……？忽然就停了，大家看我努力地撇嘴縮鼻，到底在幹什麼？因為「皺」得太滑稽了，評審老師忍俊不住。所以，我又得了個倒數第二。

很難忘的倒數第二。如今，我也許能明白，當年那位老師並無意為學生之間的競爭氣氛降溫，而是要教導我們看待自己的失敗──如果，能把它當藝術的話。